周易正義：坤
坤卦第二：坤下坤上
上經(jīng)坤傳·坤（一）：
坤：元、亨，利牝馬之貞。坤，貞之所利，利于牝馬也。馬在下而行者也，而又牝焉，順之至也。至順而后乃“亨”，故唯利于“牝馬之貞”。
[疏]“坤：元、亨，利牝馬之貞”。O正義曰：此一節是文王于坤卦之下陳坤德之辭。但乾、坤合體之物，故乾后次坤，言地之為體，亦能始生萬(wàn)物，各得亨通，故云“元亨”與乾同也。“利牝馬之貞”者，此與乾異。乾之所貞，利于萬(wàn)事為貞，此唯云“利牝馬之貞”，“坤”是陰道，當以柔順為貞正，借柔順之象，以明柔順之德也。牝對牝為柔，馬對龍為順，還借此柔順以明柔道，故云“利牝馬之貞”。“牝馬”，外物自然之象，此亦圣人因“坤元亨，利牝馬之貞”自然之德以垂教也。不云牛而云馬者，牛雖柔順，不能行地無(wú)疆，以見(jiàn)“坤”廣生之德，馬雖比龍為劣，所而亦能廣遠，象地之廣育。O注“至順而后乃亨”至“唯利于牝馬之貞”。O正義曰：“至順而后乃亨，故唯利于牝馬之貞”者，案：牝馬是至順，“牝馬”在“元亨”之下，在“貞”之上，應云至順而后乃貞。今云“至順而后乃亨”，倒取上文者，輔嗣之意，下句既云“牝馬之貞”，避此“貞”文，故云“乃亨”。但亨、貞相將之物，故云至順之“貞”，亦是至順之“亨”。此“坤”德以牝馬至順乃得貞也。下文又云“東北喪朋”，去陰就陽(yáng)，乃得貞吉。上下義反者，但易含萬(wàn)象，一屈一伸。此句與“乾”相對，不可純剛敵“乾”，故“利牝馬”。下句論凡所交接，不可純陰，當須剛柔交錯，故“喪朋吉”也。
君子有攸往，先迷后得，主利。西南得朋，東北喪朋，安貞吉。西南致養之地，與“坤”同道者也，故曰“得朋”。東北反西南者也，故曰“喪朋”。陰之為物，必離其黨，之于反類(lèi)，而后獲安貞吉。
[疏]“君子有攸往”至“安貞吉”。O正義曰：“君子有攸往”者，以其柔順利貞，故君子利有所往。“先迷后得，主利”者，以其至柔，當待唱而后和。凡有所為，若在物之先即迷惑，若在物之后即得主利，以陰不可先唱，猶臣不可先君，卑不可先尊故也。“西南得朋”者，此假象以明人事。西南坤位，是陰也，今以陰詣陰乃得朋，俱是陰類(lèi)，不獲吉也。猶人既懷陰柔之行，又向陰柔之方，是純陰柔弱，故非吉也。“東北喪朋，安貞吉”者，西南既為陰，東北反西南，即為陽(yáng)也。以柔順之道，往詣?dòng)陉?yáng)，是喪失陰朋，故得安靜貞正之吉，以陰而兼有陽(yáng)故也。若以人事言之，象人臣離其黨而入君之朝，女子離其家而入夫之室。莊氏云：“‘先迷后得主利’者，唯據臣事君也。得朋、喪朋，唯據婦適夫也”。其褊狹，非復弘通之道。O注“西南致養之地”至“后獲安貞吉”。O正義曰：坤位居西南?！墩f(shuō)卦》云：“坤也者，地也，萬(wàn)物皆致養焉。”“坤”既養物，若向西南，“與坤同道”也。“陰之為物，必離其黨，之于反類(lèi)，而后獲安貞吉”者，若二女同居，其志不同，必之于陽(yáng)，是之于反類(lèi)，乃得吉也。凡言朋者，非唯人為其黨，性行相同，亦為其黨。假令人是陰柔而之剛正，亦是離其黨。
《彖》曰：至哉坤“元”！萬(wàn)物資生，乃順承天。坤厚載物，德合無(wú)疆。含弘光大，品物咸“亨”。“牝馬”地類(lèi)，行地無(wú)疆。地之所以得“無(wú)疆”者，以卑順行之故也。乾以龍御天，坤以馬行地。
[疏]“《彖》曰”至“行合無(wú)疆”。O正義曰：“至哉坤元”至“德合無(wú)疆”，此五句總明坤義及二德之首也。但“元”是坤德之首，故連言之，猶乾之“元”德，與乾相通共文也。“至哉坤元”者，嘆美坤德，故云“至哉”。“至”謂至極也，言地能生養至極，與天同也。但天亦至極，包籠于地，非但至極，又大于地。故《乾》言“大哉”，《坤》言“至哉”。“萬(wàn)物資生”者，言萬(wàn)物資地而生。初稟其氣謂之始，成形謂之生。“乾”本氣初，故云“資始”，“坤”據成形，故云“資生”。“乃順承天”者，“乾”是剛健能統領(lǐng)于天，“坤”是陰柔以和順承平于天。“坤厚載物，德合無(wú)疆”者，以其廣厚，故能載物，有此生長(cháng)之德，合會(huì )無(wú)疆。凡言“無(wú)疆”者，其有二義，一是廣傳無(wú)疆，二是長(cháng)久無(wú)疆也。自此已上，論“坤元”之氣也。“含弘光大，品物咸亨”者，包含以厚，光著(zhù)盛大，故品類(lèi)之物，皆得亨通。但“坤”比“元”，即不得大名，若比眾物，其實(shí)大也，故曰“含弘光大”者也。此二句釋“亨”也。“牝馬地類(lèi)，行地無(wú)疆”者，以其柔順，故云“地類(lèi)”，以柔順為體，終無(wú)禍患，故“行地無(wú)疆”不復窮已。此二句釋“利貞”也。故上文云“利牝馬之貞”是也。
柔順“利貞”，“君子”攸行，“先迷”失道，“后”順“得”常。“西南得朋”，乃與類(lèi)行。“東北喪朋”，乃終有慶。“安貞”之“吉”，應地無(wú)疆。地也者，形之名也。“坤”也者，用地者也。夫用雄必爭，二主必危，有地之形，與剛健為耦，而以永保無(wú)疆，用之者不亦至順乎？若夫行之不以“牝馬”，利之不以“永貞”，方而又剛，柔而又圓，求安難矣。
[疏]“柔順利貞”至“應地無(wú)疆”。O正義曰：“柔順利貞，君子攸行”者，重釋“利貞”之義，是君子之所行，兼釋前文“君子有攸往”。“先迷失道”者，以陰在是之先，失其為陰之道。“后順得常”者，以陰在物之后，陽(yáng)唱而陰和，人得“主利”，是“后順得常”。“西南得朋，乃與類(lèi)行”者，以陰而造坤位，是乃與類(lèi)俱行。“東北喪朋，乃終有慶”者，以陰而詣陽(yáng)，初雖離群，乃終久有慶善也。“安貞之吉，應地無(wú)疆”者，安謂安靜，貞謂貞正，地體安靜而貞正，人若得靜而能正，即得其吉，應合地之無(wú)疆，是慶善之事也。O注“行之不以牝馬”至“求安難矣”。O正義曰：“行之不以牝“馬”，牝馬謂柔順也。“利之不以永貞”，永貞謂貞固剛正也，言坤既至柔順，而利之即不兼剛正也。”方而又剛“者，言體既方正，而性又剛強，即太剛也。所以須“牝馬”也。“柔而又圓”者，謂性既柔順，體又圓曲，謂太柔也，故須“永貞”也。若其坤無(wú)牝馬，又無(wú)永貞，求安難矣。云“永貞”者，是下“用六”爻辭也。“東北喪朋”，去陰就陽(yáng)，是利之永貞。
《象》曰：地勢坤，君子以厚德載物。地形不順，其勢順。
[疏]正義曰：地勢方直，是不順也。其勢承天，是順也。君子用此地之厚德容載萬(wàn)物。言“君子”者，亦包公卿諸侯之等，但“厚德載物”，隨分多少，非如至圣載物之極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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