善福淫禍 兌現迅疾（資料圖）
衛宣公，惠公，懿公
【原文】
衛宣公夫人夷姜生太子伋。為太子取齊女，未入室，公說(shuō)而取之，生壽及朔。宣公自以?shī)Z太子妻，心惡太子，使之齊，與以白旄，令盜遮界上，見(jiàn)持白旄者殺之。壽知之，告太子毋行。太子曰：“逆父命求生，不可?！彼煨?。壽盜其白旄而先馳，至界，盜殺之。太子至，謂盜曰：“所當殺乃我也?！北I并殺太子。乃以子朔為太子，是為惠公。左右公子，怨惠公讒殺太子伋而代立，乃攻惠公，立伋之弟黔牟為君。立八年，齊襄公伐衛，納惠公[2]。黔牟奔周?；莨?，子懿公立。好鶴，淫樂(lè )奢侈。翟伐衛，公欲發(fā)兵，兵畔曰：“君好鶴?？闪铤Q擊翟?！钡匀怂鞖④补?。懿公之立也，百姓大臣皆不服。自朔殺太子代立，至于懿公，常欲敗之卒滅惠公之后，而立黔牟弟之子，是為戴公。（伋屬右公子，壽屬左公子，故左右公子，伋壽之黨也。）（《左傳》及《史記·衛世家》）。
【譯文】
衛宣公的夫人夷姜，生下太子伋。衛宣公為太子伋迎娶齊侯的女兒，尚未入門(mén)，因為愛(ài)她貌美，便自己娶了她，并生下了壽和朔兩個(gè)兒子。宣公自從搶奪了太子的妻子后，就十分厭惡太子伋。宣公派太子伋出使齊國，并給他一支裝飾白旄的旗幟，一邊讓盜匪埋伏在邊界上，見(jiàn)到持有白旄旗幟的人就殺掉。壽知道了這件事，告訴太子伋不要去。太子伋說(shuō)：“違抗父親的命令，而求得生存，不可以?！庇谑乔巴R國。壽盜取了太子伋的白旄旗搶先到達邊界，被盜匪殺害。太子伋趕到，對盜匪說(shuō)：“你們應該殺的是我啊?！北I匪于是將太子伋一并殺害。宣公于是改立子朔為太子，就是后來(lái)的惠公。左右兩公子都怨恨朔向宣公進(jìn)饞言陷害太子伋，自己取太子位而代之，于是起兵攻打惠公，另立伋的弟弟黔牟為國君。八年后，齊襄公攻打衛國，護送衛惠公回國。黔牟戰敗投奔成周，惠公死后，他的兒子懿公當上國君。懿公喜歡玩鶴，生活荒淫奢侈。翟國攻打衛國，懿公想出兵抵抗，士兵抗命說(shuō)：“國君喜歡鶴，可以命令鶴攻擊翟過(guò)軍隊?！钡匀擞谑菤⒘塑补?。懿公即位時(shí)，百姓大臣們都不服氣，自從朔殺了太子伋取而代之后，直到懿公，百姓與大臣們一直都想推翻他們?；莨暮蟠罱K被滅了，衛國人改立黔牟弟弟的兒子即位，這就是戴公。
【評語(yǔ)】
衛宣以好色而奪子婦，已自淪于禽獸，以?shī)Z子婦之故，羞面見(jiàn)子，即令盜殺子，更禽獸不如矣。禽獸不如之人，自不能有賢子嗣之福報，故伋、壽兩賢同死，獨留不肖之朔者，宣公之惡報也。朔欲奪位，而構伋，致兩兄同及于難，實(shí)罪不容于死，左右公子逐之，是人情，亦天理也。乃齊襄亦以禽獸之人，惡傷其類(lèi)，違輿情而納之，致令舉國不服。狄入衛無(wú)抗者，而衛幾亡。然齊襄不納朔，則終為亡人，不能施慘報于其后，納之，而懿嗣立，狄人殺之，盡食其肉。近因雖以好鶴，而遠因實(shí)其父階之禍也。且齊人又使昭伯烝宣姜，豈非報宣公之淫業(yè)也。（狄人殺懿公，盡食其肉，見(jiàn)《呂氏春秋》）
高士奇曰：宣公烝于夷姜，又納子伋之?huà)D，淫昏無(wú)道，史冊罕聞。昭伯復烝于宣姜，而其由則齊人使之，廉恥喪矣。上烝下淫，滅倫傷化者再世，何怪桑間濮上，相習成風(fēng)耶?？鬃有颉对?shī)》，備錄《墻茨》《鶉奔》之什。于《春秋》，歷紀夷姜宣姜中冓之事，以志衛為狄滅之由，福善禍淫，其應如響。而或以懿公亡于好鶴，亦未之察矣。衛當東渡，遺民男女，僅七百三十人，國祚不絕如線(xiàn)，非文公躬行節儉，務(wù)材訓農，通商惠工，敬教勸學(xué)，授方任能，安能靖邢、狄之難哉。夫一衛也，曩以驕淫敗，后以勤儉興。斯亦古今得失之鑒，而有國者所宜懍也。
【譯文】
衛宣公因為好色而搶了兒子的媳婦，已經(jīng)將自己淪為禽獸一類(lèi)，因為搶奪了兒子的媳婦，而羞于跟他見(jiàn)面，便指示盜匪殺害兒子，這種行徑更是禽獸不如。禽獸不如的人，上天自然不能給他賢孝的后代作為福德報應，因此伋、壽兩個(gè)賢孝的兒子都死了，唯獨留下朔這個(gè)不肖之子，這是宣公的惡報??！朔想要奪太子伋之位，而誣陷他，最后導致兩個(gè)哥哥同時(shí)遇難，他的所作所為已經(jīng)是罪不容誅，左右公子驅逐他，既是人之常情，也合乎天理。至于齊襄公嘛，本是禽獸不如的人，見(jiàn)到惠公的遭遇頓生傷感之心，因此違背民意而接納他，護送他回國，這一舉動(dòng)導致衛國舉國上下不服。狄人入侵衛國，而沒(méi)有兵將抵抗，衛國幾近滅亡。然而齊襄公若不接納朔，朔最終是一死，不能施慘報給后代；齊襄公接納了朔，朔的兒子懿公后來(lái)當上了國君，最終被狄人所殺，連肉都被吃盡了。直接原因雖然是因為喜好玩鶴，而間接原因其實(shí)是他父親早就埋下了禍根。而齊國人又讓昭伯和宣姜私通，這難道不是對宣公荒淫行徑的報應嗎？
高士奇說(shuō)：宣公和夷姜淫亂，又把兒媳婦搶走做老婆，實(shí)在是淫蕩昏庸喪盡人倫，史書(shū)上都鮮有這類(lèi)記載。而昭伯和宣姜淫亂，理由居然是齊人逼著(zhù)他這樣做的，真是廉恥喪盡啊。宮廷上下都荒淫無(wú)道，傷風(fēng)敗俗的人橫行妄為，怪不得桑間濮上之地的人們竟相效仿淫亂之風(fēng)了?？鬃诱怼对?shī)經(jīng)》并作序，完整地收集《墻有茨》《鶉之奔奔》之類(lèi)反映當時(shí)上層社會(huì )荒淫無(wú)道的篇章；在《春秋》這部書(shū)里，又詳細記錄發(fā)生在夷姜、宣姜身上的不可告人的丑事，用以說(shuō)明衛國被蠻狄滅亡的原由。人們行善或淫亂所帶來(lái)的福氣或晦氣，兌現得有如回聲傳播那樣快。有人認為衛懿公是因為喜愛(ài)仙鶴，玩物喪志從而國破身亡，也是未能深究事物本源。當初衛國東渡的時(shí)候，離鄉背井的男女老幼，只剩下七百三十人，可即使這樣，衛國微弱的國運卻像綿延的繩線(xiàn)一樣沒(méi)有斷絕。如果不靠衛文公以身作則、厲行節約，選拔人材勸導農桑，促進(jìn)工商發(fā)展，重視教書(shū)育人，制定國策任用能人，衛國怎能逃過(guò)邢國和蠻狄入侵所帶來(lái)的劫難呢？小小一個(gè)衛國，起先因為驕橫荒淫而衰亡，其后又依靠勤儉勵志而復興，這足以成為古今成敗得失的借鑒，從而讓后世的君主居安思危。
《歷史感應統紀》連載之十九，未完待續。（許止凈居士 主編 檀作文 譯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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